2015年4月14日 星期二

桑葚

今晚的她顯得有點不尋常……
在她掛上那幅偷偷買的畫之後,
“一個喜歡畫畫的朋友送的”她不自然地說
語氣裡帶著心虛,但母親倒沒有追究下去。
儘管,從來也沒聽她說過有什麼朋友,
就是同事也不曾往來……

但到底那幅畫現在就安穩的掛在她那間沒有窗的房間牆壁上了。

那是張舒展枝葉的桑葚樹,上頭結了黑紅的果實,每顆桑葚都是晶瑩飽滿的,葉面偏濃綠,房間燈全亮的時候反而看不出層次,但若是只開桌燈,反而有雨後綠蔭的清涼視覺

那就不用太亮也好,
這房間雜物過多,那只壞了拉鍊的廉價塑膠布衣櫥都爆開了,而且空氣裡總有潮濕的霉味,就這麼一盞燈能照出畫的美也就夠了。

這可是花去她半年的薪水吶

這的確是她朋友畫的(如果臉書朋友也算朋友的話),那天畫展開幕茶會,她還特別告了假,虛榮的告訴隔壁同事,她必須得去參加一個朋友的開幕畫展,快到藝廊還先到附近藥妝店擦點試用品又整理了一次面容。

茶會上人不少,檯面上的茶點已經被取用,她向工作人員取了一杯茶,印象中的茶會應該是端杯茶或咖啡和藝術同好聊藝術,不好意思拿茶點,她認為這是不禮貌的。
但取完茶她又尷尬了,畢竟她是自己一個人來,這樣乾喝著好像也不是辦法……

所幸工作人員向她推薦起畫冊,她一頁一頁的翻著,這才感到不那麼為難,當被問到是不是畫家的朋友的時候,她不假思索的答“是的”,但萬萬沒想到工作人員向畫家招手示意,她臉一陣飛紅,支支吾吾地向畫家說了你好、畫展很成功之類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話。

也許畫家的朋友太多了、他和她說了祝她看畫愉快,沒多久就被工作人員請到別處寒暄。

他知道她是誰,她從他眼神察覺出來的
她的臉書名叫蝴蝶。

後來她一直想著那日的際遇。某天下午她又到畫廊去,購買了那幅畫滿桑葚枝葉的畫,
之所以選那張,只是因為畫面夠大,價格又能接受(雖然要了她半年的薪水)

留資料的時候堅持不留本名的她,最後還是只在名字欄上寫了蝴蝶二字
,工作人員雖然覺得怪怪的,但也就算了,
不過是存檔的資料罷了。

現在那張畫就安穩地掛在她那間沒有窗戶有著霉味的房間裡。

某天下午
她在市場買了盒桑葚邊吃邊走
一路走回家
原來桑葚的滋味是酸酸甜甜的
她現在才知道